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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陪著妻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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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陪著妻主

傍晚, 吃過飯後,陳笙鉆進廚房給季清夏煮藥。

季小冬和阿薺興沖沖的圍著林曼說那雜耍班子的趣事,林曼雖久久才應上一聲, 但唇角一直是揚著的。

那小蛇果然可愛,不知道什麽法子能養出這麽聽話的小蛇……還有那個姓馮的,比其他姓馮的好多了,雖然大呼小叫的沒什麽見識, 但看在她最後跟老板交涉, 讓他摸了一下小蛇的份兒上……林曼決定暫且把她劃進“好人”陣營。

趙叔帶著幾個小的玩了一天有些累, 早早進房間休息去了,順便哄睡年紀最小的小虎。

季鐵花吃完飯覺得有些撐, 跑到東院劈竹去了。

廚房裏只有在洗碗的孫惠陪著陳笙。

聞著藥味跟往日不太一樣,孫惠好奇:“沈大夫今日換了藥嗎?”

陳笙抿著唇搖頭:“不是沈大夫開的藥。”

“不是沈大夫?那是什麽藥?”

陳笙沈默了一會兒,擡頭看向孫惠:“姐夫, 是避子藥。”

這事他不敢跟趙叔說, 趙叔一直催他們盡快要個孩子,如果知道季清夏在喝避子藥,恐怕會立刻跑到季清夏面前質問。孫惠卻不同……這段時間, 孫惠一直有意無意的跟他說不要急著要孩子的事。

陳笙這才決定跟孫惠說說。

出乎陳笙的意料, 孫惠聽到“避子藥”三個字, 卻並沒出現什麽太明顯的反應, 反而是一副了然的樣子。

他走到陳笙身邊坐下, 知道陳笙肯開口大概是想找個人說說。

“清夏告訴你的?”

“姐夫……你怎麽知道?”

“你別怪清夏,這事說起來……還是我跟她提的。”

陳笙有些茫然。

於是就聽到孫惠跟他講起那天對季清夏說的那些話。

“男人生孩子要走一道鬼門關的。小笙……你家裏情況特殊,沒有爹爹來教這些事, 我才多嘴跟清夏提了兩句,你別怪我。”

陳笙搖頭:“姐夫是真心為我好, 我知道的。”

孫惠松了一口氣,又看向那藥爐:“沒想到清夏會讓你喝避子藥。我聽說避子藥傷身,清夏去找哪個大夫開的藥?靠不靠譜?”

“不是我喝的……”陳笙目光落在藥爐上,輕輕開口:“是妻主喝的藥,白天給她開藥的魏郎中來過,說漏了嘴,我才知道妻主之前已經用過一服……妻主說這藥不會傷身,只是頭幾服喝完難免會有些腹痛,喝過幾次就好了……”

孫惠睜大了眼睛。

“清夏倒是……總這麽出人意料。”

陳笙將藥爐下的火撤小了些,聞言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膝蓋。

孫惠註意到他低落的神情,遲疑:“你因為這事跟清夏生氣了?”

陳笙悶悶嗯了一聲:“我知道妻主都是為我考慮才會這樣……可是,可是……”

孫惠拍了拍陳笙的肩膀。

“好了好了,就說今天回來之後就看你們兩個別別扭扭的,又說不上哪兒怪。原來是鬧別扭了。”

孫惠勸他:“既然清夏說不會傷身,她應該不會在這事上唬你。行了,別跟她置氣,你以後給她生兒育女的不比這遭罪?就當是讓清夏先幫你體驗體驗了。”

“……姐夫。”陳笙被孫惠說的耳尖通紅。

“小笙啊,清夏是個會疼人的,你們小兩口感情好,可別因為鉆牛角尖,傷了夫妻感情。”

陳笙心中輕輕一顫,沈默半晌,擡頭正色道:“我知道了,謝謝姐夫。”

“你想明白就好。”孫惠失笑:“要我說你們小兩口也是稀奇,別人家都是占不得便宜就要生氣,你們倆倒是搶著吃虧。”

藥熬好了,陳笙將一大碗漆黑的藥湯倒在碗裏,稍稍放涼後端著回臥房去了。

孫惠看著陳笙離開,心裏為他高興。

季清夏肯做到這個地步是孫惠也想不到的,大概真的是老天有眼,讓陳笙前二十年的苦難……換來了這麽一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。

正想著,就見季鐵花喘著粗氣走進廚房:“孩兒他爹,還有需要劈的竹子不?東院那些都劈完了!”

孫惠瞪他一眼:“那麽急做什麽!累成這樣,真當自己還是牛啊?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!”

季鐵花嘿嘿直樂,知道她夫郎這是心疼她呢。

“不累不累,這不是今晚吃多了,正好消消食。”

“行了,趕緊回屋去吧,一身臭汗,不洗幹凈了不許上床。”

“你啥時候回去?”

“收拾了藥渣就走。”孫惠指了指藥爐裏倒出來還在晾涼的藥渣。這可是好東西,陳笙每日煎藥剩下的藥渣都被他討要了,讓季鐵花回家照看菜園時順便拉回去做肥。

“我等你一起回去!”季鐵花說完就大大咧咧的往廚房的門檻上一坐。

孫惠無奈瞪她一眼,轉身卻溫和了眉眼。

主屋臥房。

見陳笙端著藥碗進來,季清夏趕緊支起了身子。

陳笙好不容易才答應準她繼續喝藥,可千萬不能給他後悔的機會。

陳笙將還有些燙的藥放在了桌上,轉身去尋阿薺裝糖的那個小香囊,看到了趴在床邊矮幾上的小窩裏睡得正香的點點。

疑惑:“點點最近這麽這麽能睡?總覺得不管什麽時候見著它都在睡覺,不會是生病了吧?”

他說著伸手去探了探點點的小腦袋,睡夢中的小貓咪無意識的蹭了蹭他的手指,慢吞吞的把肚皮露了出來。

季清夏無奈:“別理它,大概長身體呢。”

原本府案首這個名頭帶來的能量只夠點點化形,但沒想到突然出了冤案一事,這下子整個桐縣,甚至是渠州府,就連不關心科舉的尋常百姓也都在傳她的故事。系統自從第二次升級後,名望就比背書能帶來更多的能量了,點點一下子吸收這麽大量的能量,化形的實體沒胖成球就不錯了,自然會嗜睡一些,才能消化那些能量。

只是不知道點點這次吸收過能量後,系統又會有什麽樣的變化。

季清夏倒是有些期待。

“長身體?”陳笙眨了眨眼睛,仔細看了看,倒是沒發現這巴掌大的小貓跟初見時有什麽不一樣。

按說幾個月大的小貓咪都長得極快,幾乎是一天一個樣,點點卻一直是巴掌大小,每日魚肉不見少吃,身量倒是一點不長。

陳笙還擔心過是不是有別的問題,季清夏說點點可能就是這個大小的貓,他才稍稍放下心來。

畢竟是這樣通人性的小東西,陳笙不由自主的就想多寵它一點。

終於在貓窩邊上找到了阿薺的小香囊,陳笙捧著溫度正適宜的湯藥回到床邊,季清夏立刻伸手接過,一飲而盡。

陳笙手忙腳亂的找糖。

“妻主!怎麽喝這麽急,苦不苦?”

季清夏往日裏喝沈大夫開的那些藥都要一再拖延,非得陳笙哄她幾句,還要準備好了糖來蓋嘴裏的味道才肯喝,今天這碗藥倒是第一次喝的這麽積極……

陳笙終於翻出了松子糖,塞進季清夏嘴巴裏。

季清夏眉頭稍稍松了下來。

“不苦。”季清夏感受著苦到有些麻痹的舌根,違心道。

熄了燈,陳笙剛躺到床上,就被季清夏拉進了被子裏,一片黑暗中,她下巴抵著陳笙的肩窩,陳笙聞到了松子糖的甜香。

“夫郎,還在生氣t嗎?”季清夏嘴巴裏含著糖,說話時頗有幾分含糊不清。

陳笙輕輕搖頭,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季清夏。

“肚子開始疼了嗎?”

“還要一會兒。”

話音剛落,季清夏輕輕嘶了一聲:“現在開始疼了……”

陳笙把人抱緊了些。

這段時間的病痛折磨,季清夏清減了許多,陳笙這樣抱著她,都能觸到她背後凸起的肩胛骨。

“我陪著妻主。”

季清夏蹭了蹭他的肩窩,整個人徹底放松了下來。

“我聽說……男子生育,到最後分娩時,至少都要折騰上幾個時辰,時時磨著,怕是比這藥疼上百倍。”

陳笙想到孫惠說的,就當是讓季清夏體驗體驗生育之苦。

心底卻不大認同。

捂出了幾分熱氣的手緩緩貼上季清夏的小腹,觸到了一片冰涼。

陳笙手掌輕輕在她墜痛的小腹上打轉。

“男子都要走這一遭的……人人都如此,可妻主卻本來不用受這種苦……”

耳邊傳來季清夏的輕嘆,陳笙聽到她微啞的聲音:“人人都如此,卻也不能把這視作應該。沒人是本該受苦的,小笙。”

陳笙輕輕眨了下眼睛。

妻主經常會無意間說出些這樣的話來,陳笙最初聽不懂,現在卻大概明白了季清夏心中所想。

世間女子,能如季清夏這般共情男子的辛苦不易者……又有幾人。

陳笙出神想著,卻聽到季清夏低聲道:“其實我還該謝謝魏郎中這藥。”

“之前是知道生育之苦,可感同身受……卻是另一碼事。多虧了這藥,現在大概是能體驗一二了。”

季清夏後半句話沒說出口。

體驗過後,才更不想陳笙也經歷這樣的苦楚。

即便陳笙日後身體好些了,要孩子的事……她也該慎之又慎。

腹中的疼痛越來越明顯,季清夏呼吸聲粗重了幾分,陳笙恨不得代她承受,但除了替她揉揉肚子,陳笙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。

他以前腿傷疼的厲害的時候……妻主好像都會陪他聊聊天。

妻主說過,這叫什麽……註意力轉移。

奈何他實在不擅言辭,一直以來,兩人的相處模式都是季清夏說,他安靜聽著。這會兒絞盡腦汁,才磕磕絆絆的開口:“妻主,我前些天看到東院不知道什麽時候長了一棵桃樹,就在放竹料那塊空地的邊上。”

“嗯?”季清夏疼的迷迷糊糊,下意識應了一聲。

“還是點點發現的……有一人那麽高了,開了不少的花。”

季清夏失笑:“這小東西……總愛到,到處亂竄。”

她疼的厲害,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。

陳笙再接再厲:“趙叔也看到了,說是能結果子的樹呢。”

“阿薺和小冬這幾天都愛去樹邊上守著,生怕什麽時候不小心,錯過了結果。”

“還有林小公子……”

……

陳笙難得這樣一句又一句的說著家裏的丁點變化,季清夏並不覺得膩煩,反而喜歡極了,時不時應上一聲,像是跟著陳笙的視角重新“看”了一圈他們的家。

“等到今年入冬之前,我想再移來幾棵桃樹一同栽上,這樣年年春天賞花,秋天還能吃果。”

“好……”季清夏慢吞吞的說著:“到時候選出一棵結果最甜的給小笙吃……”

她說著說著聲音弱了下去,陳笙低頭,借著月光,看到了季清夏不算安穩的睡顏。

她還在疼,卻終於睡了過去。

陳笙輕手輕腳的給她擦去了額間的冷汗,學著季清夏一貫的樣子,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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